李济庭坐在床上跟成默说有关“黑死病”这个组织的隐秘往事,当说到上一代“黑死病之主”欧拉时,成默问道:“所以每一代黑死病之主都是叫‘尼布甲尼撒’?” “对。我们的id是继承的。并且还有个非常拉风的隐藏称号....” “不会是路西法吧?” 李济庭打了个响指,“猜对了!但是没有奖励。” “难怪当时我在英灵殿想要注册路西法或者路西菲尔,提示是非法id.....” “天堂和地狱是一体两面,正如神和魔也是一体两面。几千年前教会为了世俗的权柄,也因为对神的恐惧,选择隐藏真相将两者割裂。他们认为只要匍匐在神的脚下,神就不会对人类怎么样,因此‘真知’就变成了邪恶的东西,保持愚昧和混沌是教会讨好神的方式。而那些选择信仰‘真知’的人,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撒旦的信徒。《神圣经典》将这一次分裂描绘成路西法的堕落,指责是路西法对神的背叛,这其实也不算错。就像是我们文明人来到原始部族,大部分人认为应该将这难得一见的文化习俗以及自然风光保留下来,不让部落被文明所破坏。至于原始部落过的凄惨,那正好,因为惨无人道的凄惨.....也是我们这些文明人应该去研究的部分。不过仍然有一些稍有良心和道德的人,认为应该让这些原始部落脱离蒙昧,成为现代社会的一员,于是悄悄给了他们书籍、给了他们收音机和电视机,让他们有了改变自己原始面貌的机会......” 成默低声叹息,“这还真是个不那么新鲜的故事。地球上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。” 李济庭点头,“所以说.....可能宇宙中也没有什么新鲜事。” “后来呢?” “后来就就像是你父亲书中所写的那样,教会指责选择真知的教士是受到了堕落天使的诱惑,将研究‘真知’的人划为魔鬼的信徒,是对神的背叛。于是撒旦的信徒被迫转入了地下。那个时候我们有個共同的名字諾思替教派.........路西法.....则是我们‘黑死病之主’几千年来的专属称号。”李济庭笑了笑说,“哈哈,那个时候这可是个臭大街的名字,一点也不酷,沾上了等待你的就是死亡。实际上我们信仰的也不是撒旦,而是撒旦传授给我们的知识,也就是科学,当年教会可是对我们这些信仰科学的人恨之入骨,像是猎巫一样屠杀和烧死我们的人。不过我们为了真知,为了唤醒人类,也做了不少残酷的事情。” “比如....在阿斯加德遗迹之地发生的事情?” 谷屲 李济庭点头,“对。在那样一个年代,除了死亡,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摧毁愚昧。我们也成功了,随着教会在腐朽中逐渐式微,我们这群追逐真知的人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,还慢慢的在与教会的斗争中占据了优势。不幸的是有权力的地方就会有斗争,和教会四分五裂一样,我们这些信仰科学的人也四分五裂成了很多个组织.....”他无奈的笑了一下,“实际上因为学术的原因,我们这些自称为‘真知者’的人,比教会分裂的还要彻底,只不过我们并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,而是更为复杂互相交织,又互相排斥的关系,比如我不仅是黄金黎明的成员....也是共继会的成员......” “这些情节真像是一本九流科幻小说。” 李济庭耸了耸肩膀,“小说可不敢这么写。” 成默正待询问“遗迹之地”是怎么回事,就在这时候,窗外的夜空出现了一颗火流星。这红彤彤的流星从银河中坠落,像是跌入人间的火种。 李济庭立刻站了起来,在那束火光的引导下,他迈步走过了卧室,穿过了在风中浮动的白色窗纱,来到了阳台上,凝视着那颗流星在东方消失不见。 见李济庭长久不语,成默也走到了阳台上。 阳台上星空繁密,夜凉如水,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。成默扭头看向了李济庭,他扶着冰冷的大理石栏杆,眺望着东方,面容呈现出一种诗意的悲伤,就像是一副现代风格的国画,有漫天大雪,有冰冷寒江,有摘星塔楼,有孤鸟飞过,还有握着诗卷忧国忧民的诗人。 这一刻,成默莫名其妙的意识到夜晚真的降临了,世界寂静,除了微微的风声,什么声音都消失不见了。但你并不曾在寂静中获得安全感,反而觉得有些惶恐,像是沉入了深海。你在不断的下沉,目之所及,只剩下海面浮动着的微光。 李济庭突然开口说话,“我很早就厌倦这样的人生了。”他眺望着横贯夜空的迢迢星河,轻声说,“冗长的生命非但不是幸福,甚至也不配称之为不幸。当你面对自己所爱的人的衰老和死亡之时,你无处可逃。于是你整个漫长的人生都用来逃避这种不幸,不断的放下、不断的抛弃、不断的克制,不断的离开,然后在忍受中习惯。这些还不是最痛苦的。最痛苦的是,你不断的努力,你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。可活的越久,你就会发现你的想法多么天真。人类活在永无止境的轮回中,媒体明知真相却要宣传谎言,士兵明知道罪恶却要杀人,数以亿万的人们在旁边冷眼旁观像是在看戏,而有些人手握权力,他们明明可以改变历史,却选择与自己无关。很长一段时间我为我自己感到惭愧,我本以为我能做得更好,用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,可我已经如此强大了,却依然什么也改变不了。我想要改造上帝基因,让每个人都有对强权和物质说不的权力,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.....” 成默的心里滋生了一些隐约的不安,这不安像是破土而出的种子,在疯狂的生长,他迟疑了一下,低声问:“发生什么了?” “谢继礼死了。”李济庭低下了头,“我对人类很失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