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开始钓鱼的第三十九天:-《独钓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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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寒江雪拿回来的那一套纸牌叫《逐鹿》。

    在秃鹫大爷家的仆从还没把桌子放好的时候,就又有另外一个仆从找上了门,小个子,雀斑脸,说是大爷特意让来给解说游戏规则的。非常热情且贴心。

    本来羡门是不打算让这些人进入主屋的,毕竟他们家王爷“病重”嘛。

    但闻嘲风却觉得,正是因为“病重”,才更应该让人进来,让更多的人隔着屏风“看”到,他已经如风中残烛,时日无多。当然,不可能直接见到无夷王本龙,那就有点过了。只是在一座门阔三间的正屋,闻嘲风在一进门左手边的屏风隔间后面,秃鹫大爷的人在右手边。

    羡门一个劲儿地让他们动作轻一点。

    而寒江雪则在和闻嘲风商量过后,又请来了御医,询问以闻嘲风如今这个身体,适不适合玩纸牌。

    御医是个浑然天成的助攻手,他在确定了寒江雪说的纸牌是《逐鹿》后,把寒江雪小心地让到了门边,低声道:“这游戏臣也有幸玩过。两个人的简易版,不怎么需要耗费太多的心神,若能让殿下开心一点,在他精神头好的时候,也不是不可以尝试。而且……”

    御医的声音虽低,但在场谁的听力也不差,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。也听明白了“而且”这个词后面紧跟着意味深长地六个点代表了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该吃吃,该喝喝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重病的病人,能从大夫嘴里听到的最恐怖的话。若让隔壁的河王老爷子知道,怕不是又要准备吃席了。

    秃鹫大爷家的几个仆从把头都更低了几分,总感觉自己不适合在这里,应该在门外。

    于是,在简单讲解完了游戏规则,留下写好规则的纸条后,他们就一刻也没耽误地赶紧告辞了。心想着,看起来无夷王殿下是真的不太好。

    等人都走完了,寒江雪这才带着纸牌再次去找了闻嘲风。《逐鹿》是个多人纸牌游戏,由先帝亲自推广,当年在宗室里也是风靡一时。如今虽已经流行不再,但知道的人还是不少。两个人也能玩,但只能玩简易版,都不需要用到游戏桌。

    闻嘲风往里面让了让,空出来的空间就足够他和寒江雪来一把了。

    一副牌一共一百张,正面画着大启的名山大川、城市要塞,反面则写有“逐鹿”字样的大气花纹,沉稳又不失贵气。游戏开始前,无所谓牌面的正反,只要摆好,两人就可以开始分别抽取了,一人一轮可以拿一到七张,每一轮都不能不拿,但也不能拿取得超过上限。

    谁先凑够九大名山、五大江河,或者是能够架起连线防御工事的要塞,谁就赢了。如果彼此谁都凑不齐,那就是谁拿到最后一张牌,谁就输了。

    规则简单明了,想要教人认识大启全地理的启智概念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闻嘲风看着《逐鹿》也有几分怀念的眼神,这牌最初就是让皇子公主们先开始玩的,真的教他们认识了不少大启的战略要地。其实从《逐鹿》的名字就能看出来——逐鹿中原——这是个纸牌类的策略游戏,对抗性就是从攻城略地中体现出来的。

    也就是先帝本人牵头推广,不然这游戏都容易被当作文字狱给抓起来。

    寒江雪也是不懂先帝为什么这么喜欢从小培养皇子公主们的野心。

    “《逐鹿》还有个诸国的升级版。”闻嘲风倒是觉得他已经猜到了先帝的想法,先帝早中期被蛮族欺负得实在是太狠了,明明国力强盛、商业发达,却因为朝无良将、自然灾害等等原因,不得不一直被“友国”摁着头打。换谁都容易在这种憋屈中变态,想要拓展国家版图。

    可惜,先帝没能活到那个时候,而他选择的继承龙闻云幛又连当个守成之君都费劲儿,不管多少野心最终都只能随着他一起埋了黄土。

    寒江雪和闻嘲风一边玩牌,一边顺便沟通起了从闻伯爷府上搜出来的证据。

    “牌位底座的账本,我大略看了一下,最后还是选择了交给地锦卫。”寒江雪觉得这也许是个对案件有推动作用的证据,当场就报备了,也没要地锦卫的钱,只要换了一个随时可以去查看账本及其他相关证据的权利。

    寒江雪先手拿牌,他摸了三张,没有一个地名是熟悉的。

    闻嘲风点点头,随便拿了五张,然后道:“你做得对。”他们不结合其他东西,只单看这种私账,也未必能看出什么。不如利益最大化,换取看到其他证据的权利。

    当然,这个条件能够谈成,主要也要归因于提出人是寒江雪。

    作为受害者,寒江雪想知道案情进展,这合情合理,别人挑不出什么大错。

    寒江雪这一轮拿满了七张牌,其中总算有他认识的地方了,老家江左。可惜,江左并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地方,作为南方的水乡小城,那里景色宜人、人才辈出,但也就仅此而已了,本地并不具备多少战略意义。

    闻嘲风思考了一下,这一轮只拿了两张牌:“羡门找到的那把匕首,我觉得像是一个信物。”就是不知道是别人给闻伯爷的信物,还是闻伯爷准备拿它见什么人的信物。

    寒江雪对此也很认同:“我们先留着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寒江雪摸牌没什么规律,就是随便拿,因为他玩游戏追求的不是赢,更多的是一种乐趣,他实在是懒得算来算去。全看运气也挺好的,不是吗?

    闻嘲风却痛苦不堪,因为他实在是太熟悉《逐鹿》怎么玩了,一早就知道除了运气以外的必赢策略,但他不想赢,他只想让寒江雪赢。说他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,他总怕自己头一回就赢了寒江雪,会打击的寒江雪以后都不想再和他玩。

    可寒江雪根本不按照闻嘲风期待的那样去摸牌,总是出其不意,让闻嘲风不得不重头仔细算了一次又一次。

    虽然只是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,但还是让人很头疼。

    闻伯爷白月光画像的画轴里,也是有东西的,这人简直像个兔子,到处都是他藏东西的洞。只不过闻伯爷藏在画轴里的并不是什么证据,只是一枚玉簪。不管它价值几何,多看一眼都是浪费。寒江雪把画轴扔到了一边,眼不见心不烦。

    终于,一百张牌快要摸完了,寒江雪和闻嘲风谁也没有凑齐名山大川或者重要要塞,只能拼看谁拿到最后一张牌了。

    寒江雪沮丧地叹了口气:“我果然是没什么运气,并没有找到太有用的证据。”

    地锦卫搜的还是比较仔细的,连专门去挑刺的吼彩卫都没什么特别大的进展,更不用说是他了。

    “但是你赢了游戏啊。”闻嘲风不多不少,正好给寒江雪剩了八张,而他已经摸够了七张,不能再继续拿了。能达成这个完美的不漏任何水分的结局,比单纯地赢可难多了。

    “呀,真的是。”寒江雪开心地拿起了七张,把最后一张留给了自己的小伙伴,“诶嘿,承认承认。”

    他突然觉得《逐鹿》好玩了起来,准备晚上回去和他爹也试试,顺便打赌,谁输了,唔,就不许对方一周内再和他娘告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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