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79章 无肠-《卫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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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有的时候,他其实会希望自己变成被那白嫩手指轻托着的信笺,或是变成那些他并不识得的信笺上的字迹,那样,他就也能成为那明亮眸光下真切的存在,能够被那样热切地注视与期盼。

    雨下得很大。

    大风掀起雨幕,整个天地仿佛都在风雨中飘摇,这一小方石子洞亦不得幸免。

    阿兰又往左侧挪了两步,溅进孔隙的雨珠扑上面颊,可他却像是察觉不到,两只手无意识地盘弄着剑柄下的玉坠。

    黑鬼面、白勾索,剑柄上的裂痕一如往昔。

    那个瞬间,心里的火热被冰冷烧熄。他想,那些正视他的、真正站在他面前的人——或是死人,他们全都无法予以他这样的切盼。

    他屈起的手指痉挛似地伸直、绷紧,想起了江湖上自己的名号。

    无肠剑。

    多可笑啊。他又想。

    分明是那些死人被他掏空了肚肠,可为何他却每每觉着,他才是那个被掏空了的人。

    他剜着别人的心,可他自己却早已没有了心、没有了肺,在许多时候,他甚至也没有了剑。

    他就像这座千疮百孔的山石子……不,他可能连这山石子都比不上,因为他心里那个巨大的空洞,并不能予眼前人更多的庇护,而这座山石子却能够堪堪容得下一对躲避风雨的男女,他们的灵魂从未像此刻这般靠近。

    他转过眼眸,凝视着低头看信的少女,凝视着那个抵近自己下颌的戴着珠花的发髻。

    只要抬一抬手,他便能触上珠花上那粒颤巍巍的珍珠。

    这突如其来的念头让男子眼中的野火又烧了起来,按剑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。

    玉坠微凉而沉,这触感似是某种警示,又或是提醒,告诉他,那并不是他能够抚触的发丝。

    那光滑细柔的发丝,便在离他咫尺之距的地方,那是他终此一生亦无法寸近的绝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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